我爆炸後被擊沉般的坐在最角落陰影的位置畫圈圈,這時董哥剛好經過。
董哥說:「heart看成liver?不可能吧!不然學弟我來帶!要像我~要和顏悅色的教學~知道嗎?我當年最佳教學住院醫師獎不是白拿的。」
我給他一個You dare!
you try try see?(你敢你就試試看)的look。
這時又推床送進來了一個跌倒頭破血流的阿公病人,評估過意識狀態都清醒、暫無電腦斷層的需求後,董哥叫來一元,說:「來來,學弟縫合你會吧!」
一元點點頭,稍微抱怨了一下:「可是我整天都在縫合室捏。」
董哥:「要不然你要來做控台?像學姊那樣負責所有病人的來去跟決定?」
一元頭卡住,不敢直接搖頭。
董哥:「你們資淺的先從縫合室主任開始當起,先去縫病人吧!」講完回頭看我:「妳看,教學弟的口氣要溫和~」
是是是。
我翻了翻白眼。
心想:「學長你還不是嫌煩,把學弟趕到視線以外省得礙眼?」
果然一元一離開現場,世界就恢復了和平,處理病人跟各種流程相較得心應手的情況下,我又恢復到之前那寧靜愉悅的心態。
中間空檔還跟著董哥去到縫合室,瞄一眼一元的進度。病人阿公臉部整個罩上無菌棉布、消毒跟打麻醉、備縫線,看學弟雖然有些手忙腳亂、漏東忘西,但是至少──知道要縫的地方是頭部沒錯。
我快要到了交班離開的時間,回頭對著無菌布面下的阿公安撫了一下,阿公很配合的答應說好,然後我就把現場交給董哥,回到值班室內收拾打算離開。
約莫才十分鐘光景吧!我在值班室內依稀聽到外頭有喧鬧聲,警覺的探頭出來(急診醫師對吵鬧都很敏感),真不敢相信我看到的畫面!
一元手還帶著無菌手套,縫合用持針器還在手上,整個人癱軟坐在地板、聲嘶力竭地大哭:「死掉惹!死掉惹!阿公死掉惹!!」
原來是臉部蓋上了縫合布,在看不到病人表情的情況之下,又沒有不斷地跟病人對話、確認病人意識狀態,等一元縫合完才突然發現:阿公整個翻白眼、口吐白沫、臉色黑青了!
董哥整個人彈起來,跟護理師們衝進縫合室內,把阿公臉上的縫合布移開、扣氧氣罩、推床,忙成一片!
老年人在頭部重擊第一時間不見得會有明顯的意識昏迷表現,至少需觀察個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時,中間盡量避免讓病人獨處或自行沐浴如廁,這也是我剛在縫合室內不停跟病人講話的用意!
這……這基本上是已經算常識了!至少在之前我帶一元縫合時,也講了好幾遍。「應注意而未注意」,這病人要是出問題,董哥跟一元都吃不完兜著走!
只見眾人急忙把阿公的氧氣跟呼吸維持住,推送去做電腦斷層檢查腦部有無出血,阿公的臉色也恢復紅潤。
董哥這才怒不可遏、雙拳緊握,一整個臉融合了不可置信、憤怒、激動、傻眼,瞪視著癱軟在地上嗚嗚哭泣的一元學弟。(事後問一元哭個屁?據說是他沒看過臉色慘白的病人「被嚇到了嘛」!)
我在想董哥可能這時腦中浮現一萬種把一元凌遲的方法。但董哥不愧為哥字輩的,他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,然後一語不發坐回座位上。
這時非常機車的我,強忍著顫抖的嘴角,跟學長道別:「最佳教學學長,掰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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